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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圆地方:武陵源》第6章 十里画廊

八月下旬,李晏伤势转好,得以落地。

他撑着木拐,一步一步熟悉着无比熟悉的动作,到处走走看看,走走停停。

自敲钟以来,他逐渐被宗门的人所熟知,关于他的过往,再度被提及。

一名帕卡。

一个外来者。

还是一位长老。

他打哪来,谁也不知道,是否打算在此开枝散叶,安家落户,也无人知晓。

他每天早晨,走出住所,开始了整日的漫游,时而在三元广场同孩童一起聆听着昏昏欲睡的教导。

时而观看汉子在湖里抓鱼,偶尔也参与其中,开始一天的湖钓。

若是住所来人了,他也跟着一同织衣,有说有笑。

可以发现,他的生活不再是秘密,似乎融入了这里。

却又好像什么也没留下。

九月上旬的最后一天,他撇下木拐,一点一点学着步,经历几次摔倒的教训后,他可以不依赖木拐,而独自行走。

向晚书特意为他开了庆功宴。

向瑶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,没有预料的,某天早晨,李晏向她请辞。

“匡扶济世?”向瑶似笑非笑。

“拯救黎民。”李晏笑着说道。

“路上小心。”向瑶没有其他意见,他要去,便去。

“保重。”李晏惜别旧日恩人,背上自己的行囊,出发了。

与他一同前往的向晚书回转身来,使劲挥手道:

“瑶姐,再见!有空我会回来看你的!”

末了,他补充了一句:

“带上完好无损的李晏!”

“愿祖神保佑你们!”向瑶合上眸子,双手合十,心里默念。

…………

下山的路上。

向晚书端着地图,眉头紧锁,他道:

“李晏,我们的第一站先去哪?有三条路可以走,一条是走索道,去十里画廊,另一条也是走索道,过神堂湾,去大观台。

“如果,你乐意多坐一会的话,我们还可以去杨家界。”

他一副哪都想去的神态。

“有什么区别吗?”李晏问。

“区别可大了去了,就看你想去哪。”向晚书不想这么直白地告诉他,让他自己想,其内也有他的一点小心思在。

“我看看,”李晏停住脚步,凑过脑袋来看,边看边琢磨着,“先去十里画廊吧,那儿离的近,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了,宗门的底下,包括山下的几十余寨子的人也安心。”

“不交给宗门来办么?”向晚书疑惑了。

“宗门让我两一起,不就是这个意思嘛?”李晏笑着反问道。

一语惊醒梦中人!

向晚书拳掌一拍:

“原来如此!”

他悟了,大彻大悟。

“还是你聪明!”他促狭笑道。

“别这么看着我,我也是刚刚才知道。”李晏脸上看不出其他心思,自然也看不出真假。

“当真?”向晚书来了兴致。

“千真万确。”李晏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。

他似是记起了什么,忽然问道:

“我的胡子是不是你刮的?”

“什么胡子?”向晚书别过头去,假装听不懂。

李晏眼睛一眯,找到真凶了。

他咂舌道:

“也不知道是谁,整的我到现在都不自在。”

“刮掉胡子不挺好看的?”向晚书笑着打趣一句。

李晏想了想,还真是,“你别说,现在我感觉自己非常的清爽,就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这拳头有点痒,你懂我意思吧,就是我现在得找点什么发泄发泄,太痒了,浑身不自在了,不知道你愿不愿为我献身,当一回沙袋?

“你放心,我会很轻的。”

向晚书要是信他的鬼话,名字倒过来念。

他撒开腿就跑,丝毫不给李晏反应的机会,李晏也不是吃素的,步步紧追,颇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势。

“李晏!做人留一线,日后好相见!”向晚书脚步不歇,回头喊道。

李晏如此回应:

“无毒不丈夫!”

“你够狠!有本事你来啊!”向晚书跃上索道,踩在铁索上,脚下摇摇晃晃,他往下瞄了一眼,顿感心头不适。

这么高摔下去是会死人的!

但他也不是只会跑。

而且还会躲。

李晏飞掠而至,站稳脚跟,一拳一拳呼啸而来,向晚书左闪右躲,全数擦身过,他像是个泥鳅,虽然看上去灵动,毫无大碍的样子,可只有他知道,那凌冽的拳风是如何让他吃痛,如何几次三番让他怀疑人生。

这家伙简直不是人!

他怒声道:

“李晏!来而不往非礼也,我敬你三分,你别得寸进尺!”

“你情我愿。”李晏手臂高举,斜劈向下,泛起道道重影,朝向晚书斩去,向晚书身形一侧,轻巧躲过,他再腰背一仰,又一次躲过。

他嘻嘻一笑,洋洋得意:

“李晏,不行啊!你这劲道……”

电光火石之间,李晏闪身前冲,一把拎起向晚书的后衣领,置于悬崖之上,慢条斯理道:

“刚刚你想说什么?”

“没什么!没什么!”向晚书瞪大眼睛,脑袋扭的像拨浪鼓似的,他战战兢兢瞧了底下一眼,害怕得抱紧李晏的手臂,在那求饶,“妈呀,我恐高!”

“只此一次。”李晏手臂一横,移到铁索桥上。

“我知道。”向晚书睁开一丝眼睛,瞧了一眼,试探着往下探脚,待双脚落地后,他才彻底松了口气,自己安全了。

“走吧,去哪?”李晏走在前头,上半身侧转过来,对向晚书问道。

“十里画廊。”向晚书回了一句。

“哦。”李晏道。

没过一会,他问:

“江门山的铁索桥修好了没有?”

“不知道。”李晏道。
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夕阳下,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并排而行,小的那个用手肘拾戳大的那个,大的那个用手背拍了拍小的。

小的趁势窜上肩膀,侧坐着,荡漾脚丫。

风光无限,只是黄昏将近,梢头染上了昏黄。

…………

夜幕降临,十里画廊。

接连有身影浮现,掠入其中,消失不见。

“李晏,都叫你走快点了,路上磨磨蹭蹭的,耽搁了不知道多少天。”向晚书抱怨了快一路。

李晏真想说,不是你的腿,你是不知道爱惜。

“不过也到时候了,我们快进去吧!”向晚书又道。

“你这样会遭人讨厌的。”李晏像是在预言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好坏你都当,那还要其他人做什么。”林李晏笑着道。

“这你还笑得出来?!”向晚书生气了。

李晏心里呵呵。

“好吧,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吗?”向晚书好奇地打量了这里一圈。

发现安静的可怕。

李晏也有所察觉,“你这么一说 我也觉得这里挺怪的,你瞧,那边还有人来找我们呢。”

“是啊!有人来找我们呢!”向晚书笑了,笑得天真无邪。

“请问是李长老和向长老吗?我是这里的杨执事,听闻宗门派人前来镇压邪祟,我们早早便为此准备,就是路上耽搁了些功夫,还望二位长老赎罪。”说话的是一个佝偻的老者,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举着火把的人。

他脸上皱纹很多,饱经沧桑与流年。

“不碍事的,”李晏笑容和善,待人自然,“杨执事,这两位是?”

“这两位是天河寨的村长杨旧恩,与牛王村的村长王大力,”杨执事一一介绍道,“说来,天河寨原是我的本家,只是进了宗门,尘缘了断,许久未曾回去探亲。”

“哟,我真是糊涂了,二位请,路上万望小心,这里最近遭了火蚁,若是被咬上一口,轻则高烧不退,皮肤溃烂,重则……唉,不说也罢。”他领着人朝里走。

“重则什么?”向晚书来了好奇,问道。

“重则……我的一位侄子就因此倒在了床上,”杨执事抬手抹了两把泪,嘴上带着哭腔,“本以为能入土为安,结果他却像是纸人一样烧了起来,不仅烧了房子,还传染给了前来救火的村民。”

“你看,这路上树根枝干上点一道道发光的火红色条纹,就是那火蚁侵蚀留下的。”他指着路边的树道。

确实如此。

向晚书注意到了。

他对李晏问道:

“火蚁你有什么办法吗?”

听到办法二字,其余三人纷纷竖起了耳朵,想听个究竟。

李晏笑着一摆手道:

“我也不知道,如果能亲眼见一回火蚁,或许能试出点办法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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