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吻,与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。
不再是冰冷的掠夺,也不是愤怒的报复,而是一种缓慢的、磨人的探索。傅寒烬的唇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技巧,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,诱哄着她开启齿关,然后长驱直入,温柔却又强势地纠缠着她的舌尖。
李秀杰所有的抵抗和理智,在这个过于缱绻的吻中,彻底土崩瓦解。她像一艘迷失在暴风雨中的小船,只能紧紧攀附着傅寒烬这唯一的浮木,任由他带领着,沉浮在陌生而汹涌的情潮里。
氧气变得稀薄,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感官被无限放大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,能闻到他身上那清冽的木质香混合了一丝她自己的气息,能感受到他托在她脑后和腰际的大手,灼热而坚定。
一种陌生的、酥麻的快感从尾椎骨窜起,蔓延至全身,让她手脚发软,只能发出细微的、连自己都感到羞耻的呜咽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傅寒烬才终于放开了她。
两人额头相抵,呼吸交织,都有些急促。李秀杰脸颊绯红,眼波迷离,唇瓣被吻得红肿水润,微微张着,小口小口地喘着气。那副情动又茫然的模样,像是最致命的催情剂,冲击着傅寒烬的视觉和自制力。
傅寒烬的黑眸深不见底,里面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欲色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心惊的满足感。他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,声音因为情动而异常沙哑:
“现在,还觉得我的‘道理’说不通吗?”
他的声音将李秀杰从迷离中猛地拉回现实!
她瞬间清醒过来,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——她不仅没有推开他,反而……沉溺其中?!
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瞬间淹没了她!她猛地一把推开傅寒烬,因为用力过猛而踉跄了一下,差点摔倒。
“你……你混蛋!”她又羞又气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。她气他的霸道,更气自己的不争气!为什么每次面对他,她都会这么轻易地失控?
傅寒烬看着她像只被惹急了却又无计可施的小猫,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,但很快又被更深沉的墨色取代。他没有再逼近,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仿佛在欣赏她的慌乱。
“李秀杰,承认吧,”他语气笃定,带着看穿一切的自信,“你的身体,比你的嘴诚实得多。”
这句话像是一根针,狠狠扎在了李秀杰最敏感脆弱的神经上!
“你胡说!”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,尖声反驳,声音却带着哭腔,“我才没有!我只是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她“只是”了半天,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来解释自己刚才的沉溺。这种无力辩驳的感觉让她更加难堪和绝望。
“傅寒烬!我讨厌你!我最讨厌你了!”她语无伦次地喊着,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。
然而,傅寒烬长臂一伸,轻易地就将她捞了回来,从背后紧紧圈在怀里。
“讨厌我?”他在她耳边低笑,热气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,引起她一阵战栗,“可你的耳朵红了,身体也在发抖。这也是讨厌吗?”
李秀杰被他禁锢在怀里,动弹不得,他强健的手臂和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,带来一种令人心慌的压迫感和……安全感?这个念头让她更加崩溃。
“放开我!你到底想怎么样?!”她挣扎着,声音里带着哭音和疲惫。她真的累了,这种反复拉扯、失控的感觉,快要将她逼疯。
傅寒烬将下巴抵在她发顶,收紧了手臂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、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喟叹:
“我想怎么样?”
“李秀杰,我要你。”
“不是一年,是永远。”
“我要你习惯我的存在,习惯我的吻,习惯我的一切。”
“直到你的心,和你的身体一样,再也离不开我。”
这近乎偏执的宣告,让李秀杰浑身僵住。她停止了挣扎,呆呆地被他拥在怀里,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永远?离不开他?
这可能吗?
她和他,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。这场始于错误的纠缠,真的会有未来吗?
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,花房里的自动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晕。相拥的两人,心思各异,一个强势宣告,一个迷茫无措。
傅寒烬那句“直到你的心,和你的身体一样,再也离不开我”的宣告,像一道惊雷,在李秀杰混乱的脑海中炸开。
永远?离不开?
这几个字太过沉重,也太过荒谬,像天方夜谭,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和排斥。她在他怀里僵硬得像一块石头,刚才那个意乱情迷的吻带来的余温瞬间冷却,只剩下冰冷的现实感。
“放开我……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,不再像刚才那样激烈挣扎,更像是一种认命般的哀求。
傅寒烬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,手臂的力道微微松了些,但却没有完全放开,而是将她转了过来,迫使她面对着自己。
灯光下,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红肿的唇瓣形成鲜明对比,眼神里充满了迷茫、委屈,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……自卑?
“为什么?”李秀杰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他,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她心底、让她寝食难安的问题,“傅寒烬,你告诉我,为什么是我?”
她的声音带着哽咽,却异常执着。
“我讨厌你!我讨厌你这个样子!讨厌你身边总是围着那么多漂亮、优秀、家世又好的女人!”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积压已久的情绪汹涌而出,“她们哪一个不比我强?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想要接近你?”
“可你为什么偏偏就看中了我?”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滚落,混合着委屈、愤怒和深深的不解,“我到底有什么好?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、体重120斤、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女孩!我既不聪明,也不漂亮,更没有显赫的家世!我连减肥都屡战屡败!”
她越说越激动,像是在控诉他,更像是在痛恨不争气的自己。
“你凭什么要来招惹我?凭什么打乱我原本平静的生活?凭什么用一纸协议把我绑在你身边?现在又凭什么说这些……这些莫名其妙的话!”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,虽然力道对他来说如同挠痒,却充满了她的无助和愤怒,“傅寒烬,你告诉我啊!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?!如果你只是觉得新鲜,觉得我这种类型的女人比较少见,想玩玩而已,那我求你,放过我好不好?一年之后,我们桥归桥路归路,我保证消失得干干净净!”
她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最后几句话,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,踉跄着后退几步,靠在了一株茂盛的蝴蝶兰旁,单薄的身体因为激动和哭泣而微微颤抖。她仰着头,泪流满面地看着他,像是在等待一个最终的审判。
傅寒烬站在原地,静静地听着她这番带着哭腔的控诉和质问。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但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暗流涌动的深海,翻涌着复杂的情绪。
他看着她因为自卑而自我贬低,因为不解而痛苦挣扎,因为他的靠近而恐惧退缩……
原来,她心里藏着这么多不安和委屈。
他身边确实从不缺各色女人,环肥燕瘦,家世才情无一不精。但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多看一眼。她们于他,如同精心包装的商品,千篇一律,索然无味。
唯独这个李秀杰,不一样。
她普通,却真实。她会害怕,会反抗,会哭,也会在情动时展现出惊人的勇气和生涩的热情。她不像那些女人一样对他曲意逢迎,反而像只浑身带刺的小刺猬,让他忍不住想去拔掉那些刺,看看里面最柔软的部分。
或许,正是她的普通和真实,以及那份在他绝对掌控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“反抗”,吸引了他这只习惯了俯视众生的猎鹰。
至于120斤?傅寒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因为哭泣而微微起伏的胸口,以及连衣裙下勾勒出的、恰到好处的圆润曲线……他喉结微动,眸色深了深。
他从未觉得她胖。反而觉得,她这样珠圆玉润、抱在怀里柔软温暖的感觉,比那些瘦骨嶙峋的模特要好得多。
但这些话,以傅寒烬的性格,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。
他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鼻尖,像只可怜又倔强的小兔子,心底那处不为人知的柔软,再次被轻轻触动。
他迈步上前,在她警惕的目光中,伸出手,不是拥抱,而是用指腹,有些笨拙地、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。
他的动作,让李秀杰愣住了,忘记了哭泣。
傅寒烬凝视着她的眼睛,语气是前所未有的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……近乎霸道的温柔?
“没有凭什么。”他开口,声音低沉而清晰,“我看中的,就是你。”
“李秀杰,你就是你。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。”
“至于那些女人,”他语气微冷,带着一丝不屑,“与我何干?”
他抬起她的下巴,迫使她看着自己深邃的眼眸:“我要的,从来就只有你一个。”
“所以,别再问这些愚蠢的问题。”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,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意味,“你也,别想逃。”
李秀杰彻底呆住了。
他这番话,算不上什么甜言蜜语,甚至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强势和霸道。但……他没有嘲笑她的自卑,没有否定她的价值,而是用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,肯定了她本身的存在?
这比任何解释,都更具有冲击力。
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、认真而专注的黑眸,那颗原本被自卑和恐惧填满的心,仿佛被注入了一道强光,剧烈地颤动起来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复杂难言的情绪,在她心底疯狂滋生。
傅寒烬看着她呆呆的模样,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。他低下头,再次吻住了她,但这次,不再是掠夺或惩罚,而是一个轻柔的、带着安抚和某种承诺意味的吻。
李秀杰没有反抗,也没有回应,只是睁大了眼睛,任由他亲吻着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这个男人,他到底……是个什么样的人?
读书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