渊北寒没有理会那名厂卫。
他的目光,甚至没有在满箱的金锭上停留超过一瞬。
仿佛那足以让世人疯狂的财富,在他眼中,不过是些无足轻重的黄土。
他对着身后的亲卫,再次抬了抬手。
动作随意,甚至带着一丝不耐。
亲卫们会意,立刻上前。
“啪!”
“啪!啪!啪!”
一连串清脆的开箱声,在大厅内接连不断地响起。
那声音,像是密集的巴掌,一记接着一记,狠狠地扇在沈家所有人的脸上。
如果说第一箱金锭,是万丈金光。
那么接下来的十几口箱子,便是璀璨的星河,被强行拽入了这凡俗的厅堂。
第二箱,是满满的东海明珠,每一颗都圆润饱满,光华流转,个头足有龙眼大小。
第三箱,是整齐码放的羊脂白玉,玉质温润,毫无瑕疵,雕琢成了各式各样的如意、玉佩。
第四箱,是各色罕见的宝石,红的、蓝的、绿的,在烛火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彩,几乎要刺痛人的眼睛。
第五箱,第六箱……
有前朝名家的字画。
有早已失传的孤本。
有贡品级别的绫罗绸缎。
还有一整箱,一整箱的……地契和房契。
京城最繁华地段的铺子,城郊的良田万顷,江南的秀美庄园……
每一张纸,都代表着一笔足以让一个世家豪族眼红的财富。
宾客们已经无法呼吸了。
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,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。
有人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把,剧烈的疼痛传来,才让他们确信,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。
这不是聘礼。
这是在搬空国库!
这哪里是入赘?
这分明是拿钱,把整个安远侯府买下来!
沈语薇的血气,再一次涌上喉头。
她看着那些她做梦都不敢想的珍宝,看着那些她费尽心机也得不到的富贵,如今,却像垃圾一样,被堆在了沈惊晚的面前。
嫉妒,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。
凭什么?
凭什么这一切都属于沈惊晚那个贱人!
她不甘心!
她不服!
李氏的身体已经彻底软了下去,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死死架着,她早已瘫倒在地。
她的脑子里,只剩下“泼天富贵”四个字。
她亲手推出去的富贵。
她亲手得罪的活阎王。
她完了。
沈家,也完了。
安远侯,沈长青,作为一家之主,此刻却是全场最狼狈的人。
他双腿发软,冷汗浸透了背心。
他看着那一箱箱的财宝,眼中没有贪婪,只有无尽的恐惧。
这些东西,是聘礼吗?
不,这是催命符!
渊北寒这是在告诉他,告诉全天下的人,他能轻易拿出这么多钱财来“入赘”,就能更轻易地,碾死他这个小小的安远侯府。
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,渊北寒终于再次开口。
他侧过头,看着身旁的沈惊晚,声音依旧低沉,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。
“区区薄礼,不成敬意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,仿佛在看一堆不值钱的石头。
“算是本座,给惊晚的见面礼。”
薄礼?
见面礼?
人群中,有人控制不住地倒抽一口凉气。
这还只是见面礼!
这比安远侯府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,还要多上数倍!
渊北寒不再看任何人。
他牵起沈惊晚的手。
她的手有些凉,却很柔软。
他很自然地,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,十指相扣。
沈惊晚的身体僵了一下,但终究没有挣脱。
她能感觉到,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,霸道,却并不灼人。
“我们走。”
渊北寒说着,牵着她,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。
厂卫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,躬身肃立。
他们走得很慢,每一步,都像是踩在安远侯府众人的心尖上。
没有人敢阻拦。
没有人敢出声。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,看着那两个身影。
一高大,一纤细。
一玄黑,一血红。
明明是如此不协调的两个人,此刻并肩而行,却透出一种旁人无法插足的和谐。
就在他们即将迈出大厅门槛的那一刻。
渊北寒的脚步,停住了。
他没有回头。
只是用眼角的余光,瞥了一眼已经面如死灰,几乎站立不稳的安远侯。
“本座的王妃,不是谁都能欺辱的。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像是一柄重锤,狠狠地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。
王妃!
他称沈惊晚为,王妃!
一个太监,竟然称自己的妻子为王妃!
这是何等的僭越!何等的狂妄!
可偏偏,没有人敢质疑。
因为他是渊北寒。
权倾朝野,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的九千岁。
他说她是王妃,她便是王妃!
渊北寒的声音,还在继续,冰冷,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今日之事,下不为例。”
话音落下。
“噗通”一声。
安远侯沈长青,再也支撑不住,双腿一软,整个人瘫倒在地。
警告。
这是最直接,也是最致命的警告。
渊北寒不再停留。
他牵着沈惊晚,在所有人敬畏、恐惧、艳羡的复杂目光中,一步步走出了这个曾经让她备受屈辱的厅堂。
门外,那顶简陋的冲喜小轿早已不见踪影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辆无比华丽的马车。
车身由金丝楠木打造,四角悬挂着明珠,车帘是上好的云锦,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。拉车的,是四匹神骏非凡的汗血宝马。
渊北寒亲自扶着沈惊晚,登上了马车。
车帘落下,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。
“启程。”
随着一声令下,马车缓缓启动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沉稳而清晰的声响,渐行渐远。
偌大的安远侯府宴会厅,死寂一片。
满堂的宾客,看着那一地晃得人睁不开眼的奇珍异宝,再看看瘫软在地,颜面尽失的沈家众人。
一场精心准备的冲喜宴。
彻底变成了一场人尽皆知的打脸宴。
安远侯府的脸面,连同里子,都被人撕得粉碎,扔在地上,用脚狠狠地碾成了泥。
……
华丽的马车内,空间宽敞。
厚重的车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。
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软毯,角落的银质香炉里,燃着宁神静气的龙涎香。
沈惊晚坐在软榻上,身上的大红嫁衣,在这幽暗的空间里,显得格外刺目。
渊北寒就坐在她的对面。
他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
那目光,不再像在大厅时那般带着审视和探究,而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沈惊晚垂着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。
从上门求亲,到百抬聘礼,再到那句“我的王妃”。
一切都发生得太快,太不真实。
她知道,这个男人是在为她出头。
可她不明白,为什么。
他们之间,不过是一场交易。
他需要一个妻子来堵住朝臣的悠悠之口,而她,需要一个靠山来摆脱沈家的控制。
他给的,已经远远超出了交易的范畴。
车厢内,沉默在蔓延。
不知过了多久,马车轻轻晃动了一下。
沈惊晚抬起头,终于第一次,主动看向了对面的男人。
她看着他那张俊美却苍白的面容,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。
然后,她轻轻地开了口。
声音有些沙哑,却很清晰。
“为什么?”
—
章节名:
1. 《震惊!九千岁携亿万家产入赘,侯府脸都不要了!》
2. 《说好的冲喜,你却偷偷当了王妃?全家吓尿了》
3. 《薄礼?这泼天富贵你管这叫薄礼?!》
读书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