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行哥,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
“哎呀,筷子不能这么插,我小时候这么干,被我爸妈混合双打。”
“怎么还点起香了?”
……
姜云行忍无可忍,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。
“哎哟——行哥你怎么踢我?”
“没你的事了,你可以滚了。”
姜云行理了理大白褂,看都不看他一眼,捏着燃烧的香往办公室走。
“行哥还真是无情,用完我就把我踢开了。”
“等等我啊行哥,别走这么快啊!”
贺奕辰捂着屁股,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。
丝毫没注意到有一缕黑气从手术室门缝内钻出。
…….
贺奕辰不肯走,被姜云行威胁再不走就给陆昱升打电话。
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姜云行手中的香渐渐燃烧,长度肉眼可见地缩短。
直到最后一点灰抖落在了地上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
姜云行拍了拍手,插着兜,朝着手术室门口走去。
手术室走廊上空无一人,除了座椅就是绿植。
虽说是半夜,没人也正常。
但姜云行总觉得这份安静透着诡异。
突然,他停了下来,原地愣了三秒。
等等。
他记得走廊上只有这一株盆栽上有装饰丝带,可刚才,他经过了这株盆栽三次。
姜云行可不认为医院的领导或者医护人员有那么闲,隔几株盆栽就系个丝带装饰。
“我这是,碰上鬼打墙了?”
在医院鬼打墙,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。
现在还是大半夜。
姜云行眯起双眸,眸底闪过一抹暗光。
“唰——”
身后一阵风掠过。
夹杂着陌生的呼吸声。
姜云行转动身体。
冷冽的眼神扫过去。
面前空无一物。
“我的错觉?”
不。
不是错觉。
刚才确实有人站在他的身后。
“姜医生,你在看什么?手术马上要开始了,为什么你还没有进手术室?”
男人沉重无力的声音陡然在他身后响起。
饶是姜云行胆子再大,再注意,也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身体紧绷。
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。
是前天上午手术失败,当场死亡的患者——杨耀荣。
姜云行手心握紧,神色却淡然冷静。
“这位病人,你记错时间了,你的手术是在明天,现在医护人员都下班了。”
他嘴里瞎扯掰着,脑子里在想应对的办法。
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糊弄过去。
“我的手术真的在明天吗?可是我怎么记得是在昨天?”
“姜医生,你是我的主刀医生,你的助手跟我保证你一定会成功的,为什么你失败了?害我死在了手术台上。”
杨耀荣穿着病号服,头上伤口裸露在外,红色的脑组织与白色的脑浆混杂在一起。
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到病号服上。
不一会儿,就将病号服染了个通红。
姜云行无声叹息。
“杨耀荣,你脑肿瘤晚期,并且还是恶性的,位于脑干区,我跟你提到过做手术成功的几率,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手术,你老婆也同意了,我尊重你们的意见。”
“你也说了,那是我的助手说的,不是我说的。”
他喜欢把实话说在前头的,尽管患者不爱听。
杨耀荣检查出来的时候,已经很晚了。
再加上身体严重营养不良。
就算手术成功了,术后也会有其他问题。
但人总归抱有幻想。
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么点成功几率的幸运儿。
杨耀荣沉默了。
姜云行确实跟他说过了。
但等着也是死,还不如试一试,试一试说不定手术就成功了。
“杨耀荣,你已经死了,赶紧投胎去吧,我会请大师给你超度的。”
“下辈子你会有健康的身体的。”
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刺痛了他的神经。
杨耀荣两只枯槁般的手撕扯着头顶的伤口。
血肉模糊。
粉肉夹杂着血色液体掉落在地上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。
“谁说我死了!只要我觉得我还活着,那我就还是活人!只是没有身体而已!”
“健康的身体?你的身体不就是健康的吗?”
“姜医生,你行行好,把你的身体借我用用,好不好?”
“你们医生不是把病人的需求放在第一位的吗?”
“我现在就要你的身体!”
“我不甘心!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!我才四十二岁!我儿子才十四岁!”
尖利刺耳响彻整个走廊。
姜云行有一瞬间的耳鸣,紧接着开始头晕目眩起来。
他心底微沉。
真想给自己两巴掌。
没事多嘴干嘛。
现在好了。
他要没命了。
姜云行现在晕的腿肚子打颤,站都站不住。
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黑影朝着自己扑来。
“小宝啊,这哪里是送人走啊,分明是让你二哥去送死。”
“送二哥去死的事,我可做不到。”
姜云行闭着眼睛。
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。
难道他已经死了吗?
走马灯都来了。
他好像听到了小宝的声音。
“二哥,你可以睁开眼睛了,我来救你了。”
与软糯的声音同时来的,是脸上的温热。
姜云行睁开眼,就看到姜若生正用她两根小肉手指正捏着自己的脸。
用的劲很大,手指上的血肉都变成白色了。
但这力道对姜云行来说,跟挠痒痒似的。
“小宝!真的是你!”
“嗯哼。”
姜若生哼唧了一声,翘起一只脚不紧不慢地朝着不远处蹦去。
姜云行这才留意到,她的脚上竟然只穿着一只拖鞋,另一只不知何时已甩飞而去。
而那只被甩飞的拖鞋,恰巧不偏不倚地打在了杨耀荣的脸上。
姜若生跳跃的方向,正是杨耀荣站立的位置。
“小宝小心,他会……”
姜云行话还未说完,就发现了一个问题。
杨耀荣好像不动了……
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僵立在原地。
身上的黑气也没了。
像个泥塑的假人。
姜若生用小脚丫轻轻踹了杨耀荣一下,小巧的拖鞋从他血肉模糊的脑袋上滑落。
姜若生捡起拖鞋,看着沾满血肉的鞋底,沉默不语。
紧接着,她微微叹了口气。
“阿弥陀佛,浪费是罪,眼不见为净,洗洗还能穿。”
读书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