簪书:“……”
还哭得出来就奇怪了。
就像小孩子似的,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,簪书的眼泪说停就停。
“没事,谦哥。”
生怕江谦会内疚,簪书冲江谦一笑。
厉衔青挺不是滋味:“程书书,去四川学过变脸?”
面对他时怎么就不见这么好哄,有时哄了还能哭哭唧唧挠他大半宿。
簪书:“……去少林学过功夫,下次给你露两手。”
“功夫啊?”
厉衔青若有所思,忽然就笑了,薄唇一掀,正要说话。雷达接收到危险信号的簪书猛地抬头,瞪住他。
狗东西,他要敢回答床上功夫什么的,嘴巴都给他撕烂。
被警告了,厉衔青硬生生地改口:“那行。”
“不对啊阿厉,你的初恋是谁?我怎么没印象。”在脑里把潜在的可能对象都想了一遍,江谦毫无头绪,禁不住好奇地问。
“要不你猜猜看呢。”正主没有回答的打算,只一味意味深长地微笑,“乖,大胆勇敢地猜。”
“这么说,还是我也认识的人?”
江谦该死的八卦之魂顿时就熊熊燃烧,扭过头,换个人打听:“书书妹,你衔青哥哥的初恋是哪位漂亮姐姐?”
簪书诚恳地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她是真的不知道。
初恋,那么年代久远的事情。
印象中,厉衔青虽然性格蔫坏,胜在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和很有钱,身边从来都不缺倒追的女孩子。
想通过她拿到他微信的人多到数不清,她哪知道他的初恋是谁。
初夜她倒是知道。
技巧不太好,横冲直撞,还不听劝。
江谦从簪书这里问不到有效信息,剥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,偏头打量着厉衔青,后者毫不显山露水。
“藏这么深啊?话又说回来,阿厉,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?”
江谦纯粹就是好奇心被勾起来了,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无聊。
按厉衔青的性子,没指望他回答。
谁知厉衔青想了一想,唇角扬起一丝笑,视线有意无意地掠过某人,微顿。
“喜欢有痣的。”
“……”
簪书只觉得自己的腰眼蓦地一阵酸疼。
难怪之前他老爱亲那里。
什么鬼性癖。
“唔,厉爷……”
身边突然传来腼腆的娇笑,厉衔青低头看去,云竹微笑得面颊微微泛红。
他才发现,这女人……叫什么来着?
穿得像只扑棱蛾子,眼角底下长了一颗泪痣。
“痣?朱砂痣那种痣吗?”未曾设想的答案,还回答得如此细节,江谦颇感意外。
江谦看着对面沙发上喜笑颜开又羞又娇的云竹微,以及沉默不答的厉衔青。
试探地问:“例如,云老师,是吗?”
任谁瞧见这幕,都会认为厉衔青意指的人是云竹微。
这本身就有够怪异。
兄弟聚会,有时候叫女人,有时候不叫,从没见哪次,厉衔青会对某个女人表现出兴趣。
灵感说来就来,江谦认为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,欣慰地叹气,一拍簪书的肩膀:“你看看你哥,终于开窍了,我就说好端端的,扯什么真爱。”
“江少,你又取笑我。”云竹微眼波盈盈地娇嗔。
簪书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,似乎某只一直很坚固的瓶子被打碎了,里面的东西流淌而出,酸混合着辛辣,呛上鼻腔,令她口不择言。
“正常,我哥也到该成家的年纪了。”
情绪涨满,簪书眯眼盯着厉衔青,反而轻轻笑开。
“俗话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是八十五,我哥单身多年,即便是铁杵,太久没用,也会生锈。”
“呃?”
江谦愕然,怀疑自己的耳朵。
是簪书在说话?
程簪书就是有这种本事,嘴上说着脏话,却不让人觉得猥劣,即便亲耳听到了,也很难和她联想起来。
没办法,她的气质太干净了。
字字带刺,每句都扎到肉,厉衔青眸光微闪,不怒反笑:“也没单多久,也就两年。谁让我初恋跑了。”
黑眸睨向她:“妹妹,请问你有什么头绪吗?”
“……”
眼底笑意加深,厉衔青轻飘飘地:“妹妹,妹妹你说句话呀妹妹。”
“……鬼知道你。”簪书抿抿唇,扭头错开他的凝视。
当着外人的面,不想随他发疯。
“不知道?这会儿你不知道了?”
摸了根烟叼到嘴里,厉衔青拿起打火机正想点烟,动作一顿,似乎有所顾虑,没点燃就把打火机扔回桌上。
就这样叼着完好的一根烟,好整以暇地睨着簪书,吐字不失清晰:“那你怎么连我铁杵生锈了都知道。”
她挑起的话题,厉衔青玩心大起,不会轻易放过她。
簪书硬着头皮:“我、我猜的。”
“嗤。”
厉衔青笑了声,复又把烟取下来,夹在指间。
“不愧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,对我真好,一猜就猜我是铁杵,没猜我是牙签。”
“……”
即使再努力克制,簪书到底是个姑娘家,脸颊控制不住地浮现暗红。
江谦听不下去:“阿厉,要点脸。”
兄妹再亲,逗妹妹也没有这么逗的。
“是啊厉爷,你好讨厌。”一旁的云竹微用云袖掩面,轻声嗔道。
厉衔青乜她一眼:“哪里讨厌?”
云竹微的脸顿时更红了。
“您、您还问……”
心脏扑通狂跳,云竹微面若桃花,心潮止不住荡漾。
簪书冷眼旁观着女人的媚态,想当作没看见。都分手了,厉衔青就算玩女人玩到烂掉又关她屁事。
可嘴巴有自己的意识。
“讨厌你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粘,你是M啊,这么爱受虐。”簪书凉飕飕道。
“我……”云竹微被怼得一愣,笑容渐渐消掉,“二小姐?”
给云竹微一百个胆子,她也不敢和程簪书叫板。
就算簪书不是厉衔青护着长大的妹妹,就江谦、大山一伙人对她的团宠态度,云竹微也不敢贸然得罪。
更遑论,人家还有个朝中的爹。
云竹微只能委屈地望着厉衔青,寄托于他能为自己说句公道话。
厉衔青根本就没看她,专注的眸光始终停留在簪书脸上,听见簪书出声呛人,眉尾轻抬,似乎觉得有趣。
“程书书,留学去的小日本是吧?连M这么艰涩的知识点都懂了。”
簪书看见那女人装腔作势的姿态觉得碍眼,看到厉衔青这副死样子又觉得烦人,索性不理他,从沙发站起来。
“谦哥,我先走了。”
“哎,小书书……”
仿佛没听到江谦挽留的叫喊,簪书头也不回,挺直腰杆,径直朝大门口走去。
跨过门槛的时候,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,刚好和她擦肩而过,走进主厅,手中捧着一只精美的包装盒。
厉衔青眸光幽深地看着簪书的背影,低头点燃了烟。
抽了两口,弹落烟灰,站起身。
西装男在这时走到厉衔青面前。
“厉先生您好,我是拍卖行的经理,姓赵,这是您要的胸针。”
赵经理从业多年,京圈富人的名单他倒背如流,立刻就认出了在座的诸位大佬。
包装盒打开,赵经理恭敬地介绍:“这款胸针由著名珠宝设计师简·杜桑女士设计,名为「猎爱」,红宝石代表着炽热的爱与激情,钻石则是永恒不变的爱与承诺,您的运气很好呢,它昨天才从英国回到……”
只听进了前半部分,后面厉衔青没心思再听。
烟雾后黑眸惬意地眯起,厉衔青手指夹着烟,慵懒站着,垂眸往包装盒里闪闪发光的小豹子瞥了眼。
什么爱不爱的。
“小棉袄还挺会挑。”
厉衔青不再浪费时间,将烟头捻熄在茶几的烟灰缸里。
“包好给我。”
从拍卖行经理手中接过小盒子,厉衔青拿在手里掂了掂,五指拢稳,眸底浮现似有若无的笑,二话不说,抬步往外走。
云竹微一直笑意柔和地注视着他,到了此刻,事情发展轨迹不若设想,笑容终于挂不住。
“厉爷?”
被喊的男人置若罔闻,人高腿长,没两下就走到了门边。
“哎呀这是……”旁观了全程的江谦如梦初醒,急忙站起来追上厉衔青,从后方搭住他的肩膀。
厉衔青询问地回眸:“有事?”
那边云竹微还在失魂落魄地巴巴望着,江谦干脆将厉衔青一把拉到外面中庭,方便敞开讲话。
“阿厉你怎么回事?胸针不是送给竹微小姐的么?”
“谁?”
“竹微小姐,云竹微,云大青衣。”江谦怪异极了,“坐你旁边那位。”
“然后呢?”
江谦到了此刻也不太笃定,支吾着说:“她一说喜欢,你立刻就让人送过来,你除了买给她,还能买给谁?”
厉衔青沉默,看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,仿佛看一个脑门被夹了的傻子。
“江谦你婚都还没订呢,这就急着长恋爱脑了?谁他妈说我要送给她?扑棱蛾子说她看中了我还不买,难不成等着让她先买走?”
难得程书书那只小假正经亲口说喜欢一件东西,他一没破产二还没死,怎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。
江谦惊愕:“就这样?”
“不然?”
慢慢消化完厉衔青的话,江谦的心情变成了另一种无语,再度弯腰扶住厉衔青的右肩。
“我的大少爷,你对金钱的概念和别人可能不太一样,不是谁都能眼都不眨拿出三百万,买一枚仅仅只是好看的胸针。”
“别说废话。”厉衔青抬起腕表看时间,“走了。”
既然胸针不是送给云竹微,那就只能是——
江谦胸中了然,戏谑道:“急着哄书妹去啊?”
“是又怎样。”厉衔青大方承认,丝毫不觉得有啥问题,对江谦一扯嘴角。
“不是告诉你了,她超、难、哄。”
读书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