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姐,确定是他吗?”
涟漪看着桌上的画像,不可置信地抬头。
那人蒙着面,小姐是怎么认出来的?
梁清鸢坐在案桌旁出神,听到这话愣了一下,“你先下去吧,我想自己待一会儿。”
看到画像上的眉眼,以及原主对崔逸的记忆,她已经有九成把握。
涟漪见她心不在焉,想上前安慰,但也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是徒劳。
侯府一连几次出事,小姐如今没掉泪已经很坚强了。
她福了福身,“小姐也早点休息。”
待她出去,梁清鸢这才重新看向案桌上的画像,她手掌微抬,覆盖住画像上的半张脸。
这张脸和脑海中黑衣人的样貌逐渐重叠。
她手掌缩紧,随后猛地挥手,桌上的书卷被扫落在地。
她胸口剧烈起伏着,一股怒火直冲脑门。
“啊!”她短促地喊了一声,烦闷的伸腿,仰躺在椅子上,盯着房梁沉思。
就像明威侯所说,侯府就是虚有其表,别说和太子斗了,如今连自保都成问题。
为今之计…
窗外突然传出一道树枝断裂声。
“谁?”她坐直身体,抓起桌上的画像。
双手一扯把画像撕了,握着上面的木棍走过去。
刚打开窗户,手腕就被一只手抓住,她手腕翻转挣开束缚,抬手砸了过去。
木棍在黑衣男的头顶停下,另一端被一只大手抓住。
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,她皱眉开口,“萧容烬?”
她松了力道,却被外面的人向后推了一把。
一个黑影翻窗而入。
窗户被重重砸在窗沿合上,萧容烬讥讽出声,“二小姐倒是好眼力,怎么今日就能一眼认出?”
那时他潜入侯府,还装作不认识,如今才知道,那日晚上她也是装的。
萧容烬摘掉面罩,露出冷硬轮廓。
他毫不客气的走过去,扫了一眼案桌下洒落一地的书卷,坐在茶桌旁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梁清鸢只觉得他今日来的太巧了些。
但随即一想,又有了几分头绪。
萧容烬面容被灯光照的忽明忽暗,他身量本就高,往那一坐莫名有股侵略感,“自然是来和二小姐谈合作。”
若是平日也就罢了,斗不过躲着就好,可今日梁清鸢偏偏觉得这人碍眼的很。
她走过去,坐在萧容烬对面,声音带冷,“我爹今日受行刺,王爷不会不知道吧,不然也不会突然来此。”
“合作?”她从头到尾都露着不耐。
“若是我猜的不错,王爷是又把主意打到我大哥头上?我爹这步棋被弃,所以你们当下就换个新的,王爷和太子不愧是皇室中人,这算计人的心思就是高。”
整日玩心眼,不觉得心累吗?
她如今倒是觉得异种世界反而亲切了起来,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,实力为王,干就完了。
萧容烬见她这般生气,不怒反笑,“二小姐经历这么多事,也应当明白,无能狂怒,最是无用。”
“就算你砸了府中所有的物件,也换不来明威侯的手臂。”
他缓缓前倾,那张脸逐渐被烛火映的清晰,冷峻的眸中带着一丝杀意,“还有,二小姐哪来的胆子,敢跟本王发脾气?”
梁清鸢和他四目相对,“我也有一桩合作,不知王爷愿不愿意听一听?”
一人千面,果然没错。
如今的她,倒是让萧容烬觉得似曾相识,是那些高官身上的运筹帷幄。
但他很是好奇,她一个女子,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。
萧容烬抽身再次回到昏暗,他声音带着几分慵懒,“本王可是第一次主动跟别人谈合作,你就不打算听一下筹码?”
“王爷的意图这么明显,用的着听吗?”
梁清鸢讥笑,“如今辞官已成定局,侯府在上京城没了太子这个靠山,还不是谁想踩一脚都行,但侯府背后还有我大哥这个香饽饽。”
“王爷不就想,用我大哥换侯府安宁?”
这场买卖,从一开始就不公平。
侯府要的存活,不是牺牲谁换来的。
萧容烬背光的半张脸,颓地挑了下眉毛,“这合作你不满意?”
“不满意。”梁清鸢实事求是。
这样的侯府,不过是外强中干,一击就破。
原主要的是侯府安稳,她要的也是自在的活。
萧容烬沉吟一声,又缓缓道,“再加上替你惩治害你爹的凶手呢?”
崔逸是太子的人,动了他就等于把事情摆在了明面上,他从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,如今处理崔逸已经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诚意。
梁清鸢打断他的话,“王爷,不妨听听我的?”
爹的仇她会自己报,无需假手别人。
萧容烬周身的慵懒逐渐收起,也终是带了几分正色,“说说。”
他也是好奇,梁清鸢背后除了侯府,还有什么筹码能拿的出来。
梁清鸢站起身,目光从案桌角落着的画像移过,“王爷一直盯住侯府不放,不就是兵部无人,我有办法让王爷安插自己的人进兵部。”
“而我要的也不是王爷保我侯府。”
“你想要什么?”萧容烬虽然觉得她前一句有些超出自己的预估,但对后一句更是好奇。
侯府如今的境地,还有什么比找个靠山更稳妥的。
梁清鸢在萧容烬身后停下,她的背影在烛火的映照下,将萧容烬笼罩其中。
桌案上,可以看到她微侧的头,声音带冷,“我要五个武功高强的死侍,外加三千两银子。”
她的目的还是要人。
她走了两步,在萧容烬微怔的目光中,开口道,“这些对于王爷来说,并不难吧?”
萧容烬看着她那张自信的脸,心中仿佛被扯了一股丝线,这个梁清鸢每次都能让他重新认识。
原以为只是有些小聪明,如今看来不止如此。
“兵部的事,本王也有法子,就不劳你费心了。”
梁清鸢继续道,“我知道王爷有办法,但太子势力庞大,王爷若是要争上一番,恐怕费时又费力。”
“千两银子外加五人,我能让王爷不费一兵一卒的送人进去,这种钱货两讫,看的见成效的合作,难道不比那些口头上的承诺来的更真实?”
空话最是无用,更何况大哥的性子向来刚直。
若是不愿的事,就算刀架在脖子上都不会改变心意。
而侯府找靠山这事,和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没区别。
说到底,萧容烬还是觉得侯府不值得他下这么大功夫。
唯一让他看的上的,就是大哥的兵权了。
她如今这出,就是为了让萧容烬知道,侯府不仅只有一个定北将军有价值。
还有她梁清鸢。
以后若是侯府再有难处。
她也能有一个公平的要价。
读书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