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翁第八章
周楚臣将林婉音护送到船舱内，她立刻像受惊的藤蔓般缠上来，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“楚臣，我好怕……”
周楚臣的手悬在半空，没有回抱。
他的视线越过她的头顶，焦灼地投向甲板方向。心脏没来由地剧烈跳动，一种远超计划的不安攫住了他。
虽然是精心设计的“意外”，但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。
他下意识推开林婉音：“我去看看棠棠。”
刚转身，手腕却被冰凉的手指抓住。
林婉音仰着脸，面色苍白如纸，额上渗出虚汗：
“楚臣，我头好晕，心跳得好快，是不是……是不是癌症并发症犯了？我的药好像忘在岸上了……”
她声音断断续续，带着哭腔。
周楚臣脚步一顿，目光再次投向舱外。
海浪声、尖叫声混杂传来。
犹豫像根细绳勒紧了他的心脏。
“不是安排了专业水下救援吗？苏小姐不会有事的。”
林婉音喘着气，眼泪滑落，“我们把船留给苏小姐，先坐快艇送我上岸拿药好不好？楚臣，我真的真的好疼，受不了了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她眼睫一颤，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。
周楚臣下意识伸手接住她瘫软的身体。
那点犹豫瞬间被斩断。
他打横抱起林婉音，快步走向船舷边的快艇，经过特助身边时语速极快地吩咐：
“看着时间，差不多了就立刻把棠棠救上来，她刚做完换肾手术不久，身体撑不了太久。”
快艇划开水面，朝着岸边疾驰而去。
他抱着林婉音，海风扑面，却吹不散心头那股越来越浓重的不安。
医院病房里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。
林婉音幽幽转醒，手指虚弱地勾住周楚臣的衣袖，眼角泪痕未干。
“我刚才是不是差点醒不过来了？”
她声音哽咽，突然起身扑进他怀里，肩膀轻轻耸动。
“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……”
周楚臣抬手，略显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背。
他的目光却落在窗外漆黑的夜空，手机安静地躺在口袋里，没有任何消息。
时间一分一秒流逝，早就超过了预定的救援时间。
林婉音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，委屈地低语：
“谢谢你，楚臣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最多只剩明年一年的时间了。我的爱太自私，害得你和苏小姐没能完成婚礼，等我死了……”
“别这么说。”周楚臣打断她，声音有些干涩，“我欠你一条命。我会尽力救你，治好你。”
“已经联系到了国外最权威的癌症中心，过几天专家会过来会诊。”
林婉音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慌乱，急忙抓住他的手臂：“不用！真的不用！”
意识到失态，她放缓语气，勉强笑了笑。
“我哪里配得上你对我这么好，而且在国外也治疗过，没什么希望了，我不想你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和金钱。”
“治好病最重要，别多想。”
周楚臣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林婉音抿了抿唇，转移话题：
“前几天我被苏小姐推下楼梯后住院，一直是你陪着我，等下苏小姐被救上来后，发现你不在，会不会生我的气？”
她垂下眼帘，“我不想她讨厌我。其实，我很羡慕苏小姐，她有健康的身体，还能和你举行那么多次婚礼……”
她声音渐低，带上几分怀念：“今天给她做伴娘，我其实很开心。有一瞬间，好像回到了大学时候，我们在一起，憧憬未来婚礼的样子。”